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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剛學佛時，對「懺悔」這個概念，有很多疑問想不通，例如（一）對於未發生的，是否預先經由懺悔，就不用再受果報？若是，豈不是違反「善惡有報」的原理？（二）佛法說「今生正受、已受或將受的苦，必是過去生犯錯的結果。」依這個因果定律，會不會讓今生的加害者找到「你就是欠我」的藉口？或讓被害者順理成章地以為「我就是欠你」而逆來順受，不願尋求改善受苦的現況？（例如家暴的雙方或子對親的不孝）這似乎不是學佛要離苦得樂的目的吧？（三）若懺悔是有效消除業障的方法，那麼要懺悔多少？多久？

現在，這些問題已經不再是我的困惑了，以下我要說幾個故事，請大家細細思惟體會，希望心中有跟我之前一樣困惑的人，都能豁然開朗。

第一個故事，是我從兩位朋友的對談中聽來的。

有位年輕媽媽聽算命先生說，她的丈夫未來會有外遇，她很惶恐，於是向一位學佛的長輩求助。她表示自己平時也有用功誦經做功課，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

這位長輩告訴她，外遇的果報，有可能是前世造了傷害別人感情的「因」，這是要靠用功懺悔。不過，用功的心態正確與否就很重要。用功是為了請對方不要來算帳，不要讓自己的丈夫外遇呢？還是真心的同理自己所曾加給對方的苦？懺悔是為了讓對方原諒自己呢？還是真心在向對方認錯？心態不同導致的結果與效果就差很多。

接下來長輩提到重點了。她提醒這位媽媽，平常與丈夫、孩子的互動良好嗎？家庭氣氛和樂嗎？對夫家公婆、家人關心嗎？這些是「今生緣」，沒有做好今生緣，不管前世有沒有造感情的因，或作多少功課求懺悔，未來有可能還是會遇到婚姻失和家庭不圓滿的果報；反之，如果今生緣做好，即使有不好的前世因，有因無緣，命運會扭轉，就不一定真的會有外遇的果了。

第二個故事，是我在師長的會客室，從他對一位求助的信徒開示中聽來的。

有位信徒因親子問題困擾向師父求助。這位信徒是單親，含辛茹苦養育兒子長大也成家。但是兒子脾氣很大，常對太太、孩子甚至爸爸任意吼罵。最近更變本加厲，總是看爸爸逐漸老態的言行反應不順眼，不時地指責爸爸是否被祖先附身……。又在每次罵完爸爸後，託辭稱自己是被冤親債主附身，對爸爸生氣的不是他本人…等等。

這位爸爸知道自己業障深重，前世也造了不少不孝的惡因，他問師父，是否冤親債主藉他兒子來傷害他，讓他體會被孩子不孝的痛苦？他也懷疑兒子是否有情緒障礙的問題。

師父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引經據典對他說因果報應的道理。師父只是說了好幾個由於父母不當寵愛，導致兒女任性驕蠻以致後來受苦的故事。

我想師父的用意是希望弟子們遇到困境，不只是想到前世的業障，而忽略了還有其它今生該做的本分，例如今生犯錯所導致的結果。在當時我內心也有些許感慨。覺者或師長教我們三世因果與懺悔的方法，是希望我們能夠在今生，藉此修改習氣，不要再犯同樣錯誤，如果學錯了，把「你曾欠我的」或「我該還他的」作為彼此傷害的藉口，就會不斷地陷入「因變果果又變因」的輪迴之苦了。

第三個故事是一位好友的親身經歷，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好友的兒子從小雖很少讓她操心，但個性太強不認錯，講話也很衝，對父母也不例外。

最近又因故親子起衝突，好友忍不住大聲喝令他，兒子雖不再回嘴，卻開始與媽媽冷戰，家裡氣氛很僵。

好友雖在生命線當志工，不過因為有學佛，她開始反省，自己的孩子都教得不圓滿，不只愧對孩子，又如何在自殺防治這個工作上，幫助別人家庭幸福呢？她感到很慚愧，於是在還在冷戰的其中一天早上，準備去值班之前，她跪下來向佛菩薩求懺悔，請求加持，給她多一點能夠扭轉過去教不足的智慧，也給孩子一些願意認錯反省的謙卑。

說到這裡，好友兩眼亮起來。她說當天中午她就接到孩子道歉並請媽媽原諒自己口氣態度都太差的簡訊。原來孩子在反省的時間正是她跪下求懺悔的時刻！！

「多麼不可思議啊？原來佛菩薩真的會給真心懺悔的人一臂之力哩！」她又說：「我知道自己也有易怒的壞習性，若不修改，光靠懺悔舊的，難保新的問題不會再來啊！」

最後一個說的是我自己的故事。

算算我的牙病史少說也有幾十年了。記得小時媽媽常常幫我在蛀牙塞萬金油或在臉頰貼撒隆巴斯。漸大以後，更歷經補牙拔牙裝假牙乃至到五十好幾又植牙的漫長之路。多年來更大的痛苦是口腔的痛，不是因感染而是被牙齒莫名其妙地咬破，總是傷痕累累，牙醫師很高明，為我調整無數次，就是改善不了。

許多人一定不相信，每次出門旅行，我身邊帶的常備藥不是別的，就只是「口內膏」。

兩年前我曾跟師長走了一趟「絲路之行」。姊妹同房難免話多，每晚睡前總是說長道短，東聊西扯，就是沒一句真誠懺悔或要眾生得離苦的好話。結果如何呢？算算一共有十六天（全程十八天）不分晝夜，口腔或嘴唇不是被牙齒咬破這裡，就是傷到那裡。甚至還有一天內咬破嘴唇三十多次的記錄，不只白天食不下嚥，每晚睡前就忙著在傷口塗蜂膠或口內膏。

這件往事，事後細細想來，難道不是口業的結果嗎？口業不改，讀再多的經迴向都未必有用。曾被我傷害牙齒的冤親債主地下有知一定會想：「你還有其它的業障，別全部推給我啦！」

今年八月中旬，我的牙齒動了一個手術，為植過牙的牙齦流失了的骨質補充骨粉。就是把植的牙齒拿掉，割開牙齦的肉，放入骨粉再縫起來，前後約花兩個多小時。

我很怕痛，術前很緊張，不料手術出奇順利，不只流的血很少；術後回家麻醉漸退之際，還有精神接著讀完一部地藏經；最痛的時段，正好在我午睡的兩、三個小時內度過（我並不常午睡，也不曾睡那麼久過。）。傷口癒合的時間比醫生預計的短很多。

最值得一提的是，原先可能在縫合前需要用到的人工皮與人工骨膜（醫生知道我吃素不殺生，特別強調那是亡者「自願贈的」不是殺生命來的）最後都用不到，而是從我自體抽出的血自製而成的，因此費用還省了一萬元。

醫生是我多年好友，常擔心我吃素營養不夠，「想不到妳的血竟然這麼健康飽滿！」兩位助理很讚嘆，還說「佛祖真的好保佑盧老師喔！」而他們都是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喔！

其實二十幾年前，我就聽過跟牙齒有關的業障，由於那次好得太神奇，真的不曾用心，一直到今年春節再聽到的，竟然還是類似的問題，我嚇一跳，心想這些冤親債主都沒有走嗎？於是才開始真正用心地不管禮佛誦經或三餐時刻都把他們放在心上。

將近十個月了，這才終於發現嘴破狀況不斷改善，包括這次的手術順利。同樣的醫生同樣的毛病，以前處理不好的，現在好像有如神助，通通發生效果了。

現在的我硬的食物都能咬能吃，也不再有唇齒相咬的問題，套一句廣告詞說的「有一口好牙，人生變彩色」了。

聽了這麼多個故事，不知大家是否還會有「我這麼用功，為什麼業障都不會消呢」的困惑呢？

寫於2014秋